这时候一小伙子骑摩托过来了,交警摆手拦车!结果摩托车飞奔而过,风中远远传来一句: 你个哈批! 过来抓老子撒!
交警转身对刚才的司机说: 看到没得! 勒个才是重庆的! 你娃儿一看就是成都的。
更新一个,见过于谦大爷脱衣服嘛,哈哈哈!不知道有没有人发过,反正我就发了~
《西游漫斗》,敢想敢写,孙悟空如果出现在外国神话里会是怎样的乱象呢?且看齐天大圣大闹外国人的天宫……
至上神开辟天地以来,人神分居九界,陆地又分三大部洲:曰东方中土世界,曰西方亚曼世界,曰中央努美诺尔。单表东方中土世界,近海有一座山,唤为花果山。山顶有一块仙石,原是智慧神西西弗斯受罚推上山顶之巨石。每每未及山顶,巨石又滚落山去,永无止境。
那仙石受了天真地秀,又得智慧神日夜轮转,一日迸裂,产一石卵,遇风化作一个石猴,五官俱备,四肢皆全。他目运两道金光,光线直冲阿斯加德,早惊动了奥丁大帝,奥丁惊见下界金光焰焰,命海姆达尔开天眼观看。
海姆达尔查看得明白,回报说,「金光之处,乃地球中土世界的花果山。昔日西西弗斯得罪众神,受罚在此推运仙石,仙石迸裂产出石卵,化成一猴。正是他眼运金光,惊动天庭。」
却说石猴天生智慧,占着花果山,统领了众猴。一日,众猴循着水源,来到一条瀑布。石猴胆大,蹿入其中,发现那瀑布里无水无波,别有洞天,却似有人家住处一般,洞内石座石床,石盆石碗,一应俱全。正当中立着石碣,上书「花果山福地,水帘洞洞天。」
群猴中有一通背老猿,见多识广,道,「我听闻石器时代有一治水之人皇,即禹王,曾旅居此间,这些石器想必是他留下的。」
他自立美猴王,领一群猿猴猕猴,朝游花果山,暮宿水帘洞,采果酿酒,不胜欢乐。
通背老猿叫道,「大王深谋远虑,是我等之福。如今九界之内,惟有三等名色,不伏地狱所管。」
老猿道,「九界乃是天神、佛陀、道法、人族、魔族、鬼族、妖族、兽族、龙族。唯有天神、佛陀、道法,可以躲过三灾八难,不生不灭。另闻得有变种人兴起,势头直逼九界,传闻已有人可自愈,可转移思想,或得永生。」
猴王满心欢喜道,「世界那么大,我想去看看。明天就下山,去找老神仙。云游天涯海角,学他个长生不老。」
猴王乘坐漂洋过海,来到一物产丰饶之大陆,经人指点,寻得一庄园,但见绿树环绕,红墙灰瓦,甚是古朴。庄前立一石碑,上书十二个大字,「最好的天赋,是带给别人坚强。」
入得庄来,见数十人围着一光头老者聆听教诲。那老者坐着双轮车,光头冼足,似道非道,似佛非佛。
「我乃叉尔斯教授,因庄园中种植葡萄和茶叶,也有人叫我葡 tea 老祖。我与你也算有缘,你叫什么名字?」
「你长得像 King Kong,就姓 Kong 吧。你从太阳升起的方向乘木筏而来,我给你起名叫做 Sun Wood。全名便叫 Sun·Wood·Kong!」
「师父收我啦!我叫 Sun Wood Kong 啦!」(注:汉化后自动变成孙悟空)
自此悟空于葡 tea 园中住下,常在西方灵河岸上行走,见那那岸边三生石畔有棵绛珠仙草,十分娇嫩可爱,每日以甘露灌溉。
绛珠草在庄园中颇得云蒸霞蔚,又得到悟空甘露滋养,脱了草木之胎,变成个女体,也投在叉教授门下,取名紫霞,与悟空甚是交好。紫霞时常念着悟空的灌溉之德,五内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,只是爱哭鼻子,常说这一生要用所有的眼泪还他。
寒暑易节,匆匆几年,一日,叉教授坐而论道,众弟子听得喜不自胜,悟空更是手舞足蹈,抓耳挠腮。
「弟子学了《莎士比亚全集》、笛卡尔的《几何》、《形而上学的沉思》以及康德的《实践理性批判》。」
「你这 monkey,这也不学,那也不学,却待怎地?」X 教授愠怒,手持戒尺,在他头上打了三记,从中门出去了。
悟空一点儿也不恼,原来他已参破教授哑谜。等到三更时分,从后窗爬入教授屋子。只见教授背对着他,似在隔空与人神交,口里叫着,「空空,come on,空空……」
「呃……她是一位著作等身的老师,」教授岔开话题道,「你从窗户中爬进来,找我何事?」
「师父,你敲我三下头,从中门离开,却不是叫我三更时分从窗户里爬进来面授机宜?」
「多么奇怪的东方逻辑!我便打哑谜,也该是三点钟,而不是三更,不过都一样吧。」教授道,「我早说过你我有缘,今天便传你长生之术。我这里有『爱情三十六计』和『翻云覆雨七十二式』,你要学哪一种?」
「师父,我是来学习法术躲避三灾八劫的,不是来学习生生不息子子孙孙无穷溃也的……」
「咳,早说呀,」X 教授道,「从我们变种人的角度来看,超能力,也就是你说的法术,是与生俱来的本领。我可以帮你点亮技能,教你掌握技巧……等等,先让我读一读你心底最深处的超能力。」
X 教授开启读心术,将悟空的潜力量一一摸底,心里不断嘀咕:如此强悍的超能力,实乃生平仅见,其天赋之多,力量之宏,深不可测,深不可测。
虽筋骨未成,但根骨绝佳;飞行能力、魔抗能力、格斗能力……卖糕的!他简直就是个天生的战争机器!」
(战争机器道,「我就说我很厉害吧。」X 教授心道,「一边去,没说你,不入流的小吏。」)
叉尔斯睁开眼睛,惊觉悟空并未停滞在时空内,而是行动自如,讶异道,「悟空,我读心之时,你怎可移动?」
「师父,原来你在读我心,我好像看到了阎浮世上的各色人等。我还听到你和一个叫战争机器的人说话哩。另外你和一个讲日语的老师很熟,就是你说的苍老师吧?」
「Stop!」教授道,「为师是在参修生息之道,你不可对人说起。别说我了,我见你和紫霞走得挺近嘛。」
「悟空,实话跟你说,你乃万年一遇的武神,今天我不帮你点亮技能,他日你也会自行点亮。为师有一句话要教你:能力越大,责任越大!」
(彼得帕克道,「教授,这不是我 Uncle Ben 的台词吗?」X 教授道,「我知道,临时借来用用。」)
「你异能出众,心思却浮躁,日后定会生出事端,你须牢记为师教诲:超能力并不会为你解决所有烦恼,这个世界缺的不是法力强大的人,而是从心底给出的真心,正义,无畏与同情。」
悟空默念一遍,同门诸人的超能力纷纷涌上心头,已知自己功法大成,此地再留不下了,却不禁黯然伤神。
「你还有一个隐藏技能——神速力。一个筋斗,即可翻出十万八千里,相当于光速的六分之一。虽比 Flash 慢一点,可比快银快了几万倍。」
「当初你我怎么没给你取名叫 Curious George?」教授道,「你走之后你,定生不良。任你怎么惹祸行凶,都不许说是我的徒弟,你若说出半个字来,我就把你的记忆消去,教你万劫不得翻身!」
悟空见无法,只得含泪拜别。那教授将庄园设置为「对悟空不可见」,庄园便凭空消失了。
悟空道,「师父,为何园子不见了,你和斯科特、紫霞、格雷、灵蝶、幻影猫、暴风女、冰人还有小淘气他们都还悬在空中?」
「我去,出现 bug,只隐形了庄园,」教授道,连忙做法补救,「你看不见我们,你看不见我们……」
悟空使出神速力,止一个筋斗,便回到了花果山。只见草木萧条,一派肃杀凋零景象。
群猴久别重逢,不胜欢喜,道,「大王自潇洒去了,也不捎个口信回来,留我等在此处受那混世魔王欺负,连水帘洞也给他占了。」
悟空大怒,道,「混世魔王?凭他也敢欺我门下?」摇身一变,却变做一个白衣男子模样,面如傅粉,剑眉入鬓,提着一柄长剑前去找他晦气。
高三时候,大概是为了让同学们珍惜时间,有家长集资买了一口挂钟,送来教室安装。
我瑟缩着往后退了退,裹紧身上的被子,屋里的暖炉烧得旺,还泛着香,我却汗毛竖立,冷汗涔涔。
这景晏是个笑面虎,谈笑间便能将人吞吃入腹,最是个不好摆弄的主,我也真是苦命得很。
他见我躲他,反倒欺身而上,从被子缝隙中伸手进来,捉了我的一只手腕,含着笑将酒气都渡进我耳里。
我恼羞成怒,也不知哪里来的横胆,瞪着眼睛驳他:「王爷怎么不吃人?不过是吃法不同罢了!」
他听了反而松开了我,拍着掌大笑起来,笑足了,他点了点我的鼻尖,对我说:「元元,本王最喜欢你聪明。」
「王爷!王爷!」我慌不择言,连声音都变了调,「我……我身上来着,不吉利……」
他狼一般的眼睛盯着我,嘴角的笑如一把弯刀,架在我脖子上,容不得我说半句假话。
他的手无声地滑进被子里,摩挲我喉咙处脆弱的骨骼和血管:「元元,本王才刚夸过你聪明,你就拿本王当傻子吗?」
我摇头如拨浪鼓,抖得更厉害了,期期艾艾地流了一会儿泪,我抬起头来,委屈地看着他:「王爷,我今晚是逃不过了,是吗?」
他听了我的话又笑,粗糙干燥的手掌抚过我的脸:「这话说的,倒像是本王叫你去赴死。」
「王爷,这帝城之中谁不知道,晚芍郡主是太后娘娘为您选好的佳人,将来是您的王妃。」
她对这九王爷一片痴心,倒是真的,曾有个婢女不过是在景晏面前多戴了一只绢花,便被晚芍下令,绑着青砖丢进了护城河。
「王爷……」我趁着这个空当,裹着被子跪到了床畔,讨好地抓了他一侧衣袂,低眉顺眼地求他,「王爷,您翻手为云覆手成雨,自然是要什么都成的,何况是女人的身子,只是……」
我强抑住颤抖的身子,仰面看他,哑着声音哀求:「只是,求您趁夜放我走吧。」
景晏轻哼一声,似笑非笑,令人捉摸不透他的喜怒:「区区一个通房的确不算什么,可我景晏的床上死了女人,若传出去,岂不是败坏了本王的名声?」
「元元,本王是人,不是鬼,你不必怕成这样。」景晏展开手,示意我给他宽衣,「你方才说,本王想要什么都成?」
他笑着看我,面孔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,苍白的皮肤配着森冷的声音,倒真像是鬼魅一般。
「问你话呢!」他的音色冰凉,如蛇吐芯子,却又蛊惑人心,像烈酒灼心,「要什么都成?」
他断断续续地笑了好一阵,笑声伴着脚步声向我靠近,停在离我极近的地方,轻薄的衣料若有似无地挨蹭我的身体。
「元元。」他的手指拨开我凌乱的头发,再划过我冰凉的脸,「本王没你想的那么缺女人。」
那日我睁开眼时,景晏早已离开,只留下赤身委坐在地上的我,和一句不咸不淡、不轻不重的话。
这事不消想,也知道是晚芍郡主的授意,可元元想不明白,死到临头还叫着王爷救她。
我醍醐灌顶,忽然想明白了他话中深意——绫宜是皇帝的人,皇帝忌惮他的势力;织欢是太后的人,太后厌恨他的母妃,只有我……
我想不明白。元元资质平平,更没什么才智勇谋,景晏选她做自己的心腹,实在没什么道理。
「不必了,本王告过假了。」他回手关了门,坐在榻子上,居高临下地睨着我,「去找身衣服穿上。」
所谓通房丫头,其实就是夜里头贴身伺候的丫鬟罢了,是因如此,我的卧房与景晏的相通,仅用两块软帐子隔开。
景晏说这话的时候,我正在系扣子,手上一紧,竟是将一颗盘扣硬生生扯了下来。
「王爷……」我只着了一件单衣,便挑开帐子走了出去,在景晏面前跪下,「王爷,元元不愿意,元元只想做通房。」
景晏挑了挑眉,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哼,玩味地看着我:「为何?做了侍妾,给你在别院挑一处别致的小阁,不好?」
景晏缓缓蹲下身子,与我对视,端着我的脸打量了一番,忽又含着笑,伏在了我耳畔。
「元元,你的确聪明,去别院并不安全……」他顿了顿,话中的笑意更浓了,「不过,本王的身边……就安全吗?」
景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,晚芍却是逮谁咬谁的疯狗,当务之急,是躲过三日之后那一场大火!
我深知景晏此人深不可测,在他面前,装傻充愣,卖弄伎俩,是万万没有好下场的。
「王爷。」我壮着胆子捉了他一只手,强迫自己与他对视,「王爷,元元听话,王爷要守,元元就是您的甲;王爷要杀,元元就是您的刀!」
不出我所料,景晏在我这一番话中眯起了眼睛,他森凉的音色慢慢悠悠,伴着眼神在我脸上游弋。
或许是夜里风凉,吹得我的满颅燥血也渐渐冷了下来,景晏的用意,我也越想越明白。
他纳了三房爱妾,晚芍必定会起杀心,可绫宜和织欢是动不得的,饶是郡主,也不敢跟皇帝、太后造次。
我申冤无道、雪恨无门,唯有于烈火中啼出一腔血,随着熙攘的人群践踏,干涸黯淡,不可辨认。
他眯着眼睛,嘲弄地扯了一下嘴角,钳住我下巴的手缓缓下移,如爱抚一般攀上了我细弱的脖颈。
他的手稍稍收紧,眼睛却一刻不缓地盯着我,锐利的目光像生出爪牙,探进我的眼底,几乎将我剖穿。
他却被我这回答给逗笑了,转身回到椅子上,舒服地坐下:「那就再好好想想吧。」
他声音里带了点笑,不像之前那般阴森诡怖,却像是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兴奋。
「元元,你要几天才想得明白?」他漫不经心地将目光移回我的身上,挑眉笑望着我,「你要几天……才猜得中本王的心思?」
景晏说得没错,这是我的机会,让我活得久些,可这也是我的劫数,一着落错,满盘皆输。
他发出一声轻轻的哼笑,话锋一转,似乎说起了不相干的事:「最近风沙势猛,听说这护城河的水,也是又深,又浊。」
我却明白,他这是在掂量我,要是我不能陪他玩好这个游戏,护城河里那个戴花的女人,就是我的下场。
我深知不能在他面前装糊涂,于是攥紧了拳,壮着胆子答道:「是的,风沙势猛,尤其夜里,将满园的芍药都给打蔫了。」
他转过头看着我,并不掩饰脸上的惊讶,看了我一会儿,他又笑起来:「你是胆子小呢,还是胆子大呢?」
「不必了。」景晏却站起身来,往门口走,「本王去别处用膳,也好给你留些时间,想想正事。」
我咬着食指的骨节,在疼痛中一遍一遍用低哑的声音念着他的名字,喉间发出困兽一般的嘶鸣。
我要活下去,我不能是景晏的敌人,也不能是他的玩物,我只能做他棋逢对手的伙伴,做他平分秋色的战友。
我对他不能有爱,也不能有恨,我必须时刻冷静,算计筹谋,与他一样,做一个掌局的局外人。
一夜的无眠和与景晏的周旋已耗去我许多精力,盘根错节的故事如一团乱麻,叫我找不到任何头绪。
「王爷出府去了,且要一阵子才回来呢!」她吐了吐舌,机灵得很,「你快告诉我,王爷是怎样的人?」
「瞧你那点出息!」木婵揶揄了我一句,又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,咋咋呼呼地叫了一声,「呀!」
她拿帕子掩住半张脸,另一只手指着我:「元元,你这领口缺了颗扣子,该不会……是王爷扯的吧?」
她不以为意地笑我:「瞧你,还害臊了!你这是攀上高枝了,姐妹们可都羡慕你呢!」
「是吗?」我心中忽然升腾起一抹异样来,低头笑了笑,轻声问,「你呢,木婵?你也羡慕我吗?」
「我?」她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,歪着头想了一会儿,又笑嘻嘻地说,「咱们是姐妹,你好了,我自然也能好!」
「嗯……」我点点头,握住她的手,「木婵,咱们是姐妹,我好了,你才能好。」
我笑了笑,轻轻放开了她,转身去屋里取了个东西出来,捏在她手里:「木婵,你记得,别人靠不住,你要靠我。」
她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,又看了看我,没有去深究我的话,反而问:「这样好的面料,这是我能用的东西吗?」
「王爷赏的,你藏好就是。」我捏紧了她的手,压低声音对她说,「等过几年,你二十五岁出府去了,可以给自己换些嫁妆。」
「好!那我收下!」她又冲我笑,扯了一会儿闲,跟我说她要给别院准备午饭,就先走了。
我目送她走远,隔了一会儿,关了窗,倒在床上小憩。迷迷糊糊的,还发了梦,梦里光怪陆离,又是水,又是火,实在难受极了。
我愣了一下,不明白他的打算,只得装模作样地嗅了嗅他的袍子,还真是有一点香。
我并未推辞,接过这一盒脂粉,甚至打开闻了闻:「这味道倒真罕见,多谢王爷,元元很喜欢。」
他看了我好一会儿,忽然发出一声哼笑:「好,若是找到了,记得告诉本王。对了……那荷包上,绣的是一株芍药。」
「元元记住了。」我望了一眼天色,起身关了窗,顺便灭了几盏灯,只留下他床侧的一盏,「明日还要早朝,王爷休息吧。」
景晏今日倒没有为难我,我无事地退到小卧,许是白天睡了一会儿,此时并没多少困意。
说不清什么时候,我从梦魇中惊醒,四周还是漆黑一片,像一团浓雾裹挟着我。风声鹤唳,犹如鬼泣,碎沙拍打在窗上,发出如厉鬼挠门一般瘆人的声音。
待我到他面前站定,才发现他枕下露出半截刀柄,看来我刚才这一声喊,竟是让他在睡梦中去摸枕下的刀。
他不耐烦了,单手扯了我过去,我没有防备,也不敢防备,只得僵着身体在他怀里坐下。
我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很沉稳,贴着我的背,鼻息却有些灼热,在我耳畔低声说:「元元,你这么个喊法,外头的人会以为本王把你拆了。」
原来我总听元元说,主子们的床那样宽、那样软,可此刻我却觉得这样的狭窄逼仄,稍稍一动,就会碰到景晏的身体或四肢。
我心一横,索性伸直了胳膊腿,闭着眼睛像死鱼一般平躺:「王爷说是,我还能说不是吗?」
他的手顺着我的腰线缓缓上移,勾住我小衣的带子,将拉不拉,像猫玩弄老鼠一样戏弄着我。
良久,我才听到他含着笑伏在我耳边,低声说了句:「不错,元元,你有长进。」
其实我心里知道,景晏并不相信我的说辞,他一定知道我捡走了那个荷包。可他却未必知道,那个荷包早已不在我的手上。
我是被他丢进丛林的小兔,而他想看一看,兔子被逼急了,是不是真的有胆子咬人。
「元元?」远处,木婵挑了灯笼,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,确定是我,才走上前来,「你怎么出来了?」
「嗯,同人换了。」她拿胳膊碰了碰我,低声说,「我刚刚……听见你在里边喊了。」
她不承想我会说得这样直白,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,我与她更是无话,站了一会儿,就跟她道别,回房去了。
进屋时,景晏背对着我,灯还没灭。我试探着回了自己的小卧,他并没说什么,过一会儿就吹了灯。
「不去。」他看着我,依旧是一脸戏谑的笑意,「折腾了半宿,怎么去?你这当丫鬟的也不懂得心疼人。」
「王爷,我斗胆猜猜……」我沉了一口气,轻声问,「明日您也不上朝,是吗?」
「不在。」他拂了拂袖子,手指轻轻地叩击在桌案上,「元元,本王不喜欢兜圈子。」
「王爷掉的那个荷包,若无意外,明天就能找到。」我顿了顿,看了他一眼,「等明天贵客登门,就能找到。」
「王爷。」我已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跪在他脚边,「若明日贵客来了,我没猜错,您能……」
短短两天,我不敢说摸清了景晏的脾气秉性。我只知道,他这个人油盐不进,软硬不吃,走每一步都是运筹帷幄,绝不为旁人所动。
那个绣着芍药的荷包,分明是他故意遗落给我的,我捡到时便仔细瞧过,面料上乘,绝对是宫里的东西,绣工却说不上有多么好。再加上上头绣的是一朵芍药,我几乎确定,这是晚芍郡主赠予他的信物。
这样私密又不成体统的风流韵事,王孙贵族最是喜欢,消息不胫而走,不多时便会传到晚芍郡主的耳朵里。
景晏并不介意,他巴不得这故事传得再离谱些,故事里的他越荒唐,故事外的他才越安全。
而晚芍盛怒之下,难免犯蠢,要么上门来兴师问罪,要么,就是像之前一样,妒忌杀人。
一切尚是我的猜测,可光是猜测,已令我恐惧万分,因为即便我猜的都对,以我的身份,也依旧束手无策。
唯有第三日晨,他出门时回头看了我一眼,对我说:「最近大鱼大肉,吃得人身上发腻,吩咐小厨房,今天备些清淡的小炒,不等晚上了,日落前就备好吧。」
或许是我没藏住脸上的笑意,景晏本要走,却又折回来,对我补了一句:「元元,你那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。」
我怎能不喜!听景晏这意思,应当是日落前就回来了,且他一回来,就会来找我!
我没猜错,她这次是真气着了,竟然亲自找上门来。说来也对,她一定想要看看这个传闻中把景晏迷得昏头转向的丫头长什么样子。
晚芍前脚刚踏进门槛,身后两个婆子就关了门,一边一个,像逮牲口一般将我按在地上。
「你就是那个贱婢?」晚芍从鼻间冷哼一声,不可一世地看着我,「你可知我是谁?」
「是……」我的后脑被人按住,脸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,倒让我清醒了不少,「郡主息怒,奴婢可是做错了什么事?」
她再发出一声冷哼,咬着牙,阴恻恻地问我:「你可知道两年前,这王府里有个跟你一样的贱婢,是怎么死的?」
她伸出手,手上挂着一枚水蓝色的荷包:「这个,你可认得?本郡主一针一线,真心实意,王爷竟给了你这么个贱婢!」
我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,喊道:「奴婢认得!奴婢认得!这是王爷遗失的东西,王爷还说,这是郡主您赠予的,叫奴婢务必找到!可奴婢找了两天也没有找到,为此,王爷还责罚了奴婢!」
「你撒谎!」还不等晚芍说话,木婵先沉不住气,喊了起来,「你明明说这是王爷给你的,你才给了我!」
「木婵,枉我同你姐妹一场,你怎能这样血口喷人?」我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,挣脱了婆子,哆嗦着指她,「你撒谎也要打个草稿!若真是王爷赏赐的,我又岂敢随意送人?你也不看看这上乘的面料,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,饶是我敢送你,你也敢要?分明是你偷的!」
「明明是你……明明是你……」木婵显然慌了,口齿不清地冲着我喊叫,「前天夜里,我都听见你喊了!喊得那样大声,还说王爷不心疼你,你也不嫌害臊!」
「郡主,晚芍郡主,不是的。」我简直泣不成声,口中却都是编好的说辞,「是王爷看奴婢没有找到您的荷包,责罚了奴婢,奴婢是说了一句气话,可绝不是木婵所说的那样啊……」
「你……你!元元!你这杀千刀的丫头!」木婵是气急了,她扑通一声跪在晚芍的面前,抓着她的腿,红着眼睛发狠,「晚芍郡主,奴婢亲眼看见王爷扯烂了这丫头一件衣裳,郡主,是奴婢亲眼所见啊!」
晚芍倒还真让她拱起火来,再度恨恨地看向我:「贱婢,你还真伶牙俐齿,这次又想了什么说辞?」
「子虚乌有的事情,奴婢无从辩驳。」我卸了全身的力气,瘫坐在那里,无力地说,「木婵,她是恨毒了我,才要这样污蔑我,编出如此恶毒的瞎话来。」
我往前跪爬了两步:「郡主,奴婢是王爷的通房,不假。可不瞒您说,王爷对奴婢并不中意,奴婢至今仍是完璧之身,若不信,您身边也带着婆子,拉奴婢去验身就是。」
木婵不可置信地看着我,晚芍的眼中也有了变化,她们似乎都不相信我能有这样的底气。
「你个贱婢,还敢诈我?」晚芍讥笑一声,示意我身后两个凶悍的婆子,「给咱们这位元元姑娘松松绑,拖进去,看看她到底是块完璧,还是烂瓦!」
跟在晚芍身边的婢女小声提醒:「郡主,这要是王爷问责起来,未免不好收场。」
晚芍扬了扬脖子,瞥了那婢女一眼:「怎么,你还怕王爷会为了这么个贱人同我撕破脸吗?」
得了她这句话,两个婆子便像得了圣旨,一人拽住我的一条胳膊,拖死狗一般将我拖进了小卧。
我像案板上的鱼肉,被粗暴地剖开,连带着自尊也被撕裂,我几乎咬碎牙齿,指甲狠狠地抠进皮肉,才不至于在这些人面前发疯,或是咬舌自尽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我几乎被抽走了半条命,才被两个婆子拿碎布一裹,像扔纸人一般扔在了地上。
我木然地看着婆子冲着晚芍微微摇头,而晚芍咬紧了牙,回头一巴掌将木婵打得趴在地上。
我贴在地上,看着木婵同我一样,像死狗一样趴着,她的眼中全都是恨,死死地盯着我。
耳边犹是木婵撕心裂肺的求饶与喊叫,喊了几声,声音便弱下去,只剩下血在喉头含混的呼噜声。
「贱婢,你为了活命倒真费了不少心思。」她往前迈了几步,将那把匕首踢向我,又说,「可你这张小脸,实在是叫本郡主放心不下。」
我知道她想要什么,可我的脸不能毁,脸若毁了,我在景晏手中依旧没有任何用处。
我缓缓地往前爬了一步,颤颤巍巍地伸出手,抓了那把匕首,拔了刀鞘,余下刀刃在手里。
锋利的刀刃贴在我滚烫的脸上,我闭着眼睛,口中喃喃:「奴婢明白,奴婢不给郡主添麻烦,不给郡主添麻烦……」
我用尽全力,手腕却依旧哆嗦,不知我能拖延多少时间,不知晚芍能有多大耐心。
这声音依旧含笑,景晏不疾不徐,不慌不忙,闲庭信步一般,慢悠悠地跨了进来。
晚芍一愣,攥了攥拳头,却又不得不暂且搁下我,回头冲着景晏作礼:「王爷。」
景晏轻笑,自始至终未曾扫过我一眼,他看着晚芍,意味深长地说:「芍儿,本王竟不知道你要来,若是知道,今日一定不走。」
这话说得滴水不漏,全凭听者自己琢磨。晚芍是疯子,可不是傻子,听了景晏的话,倒是先服了软。
「欸,本王可没有这个意思。」他顿了顿,又说,「你不来找本王,本王也正有事找你。」
景晏不等她问,假模假式地叹了口气:「你送本王的那个荷包不知落到了哪里,本王房里的丫头最是个笨手笨脚的,找也找不到,本王早教训了她一番。」
「不是什么稀罕玩意,丢了倒也无妨。」她瞧了一眼地上被打得半死的木婵,对景晏说,「缘是这丫头手脚不干净,竟盯上您的东西,芍儿才叫她长长记性。」
这三言两语,倒是将自己择了个干干净净,可景晏是何许人也,自然是半个字也不会信。
他笑眯眯地接过,系在自己的腰间,顺着晚芍的话头,意有所指地说:「原来是这大胆的丫头,本王竟不知道,芍儿,你真是好灵通的消息。」
晚芍一惊,还欲说什么,景晏却先她一步,抢着说:「这两个婆子看着面熟,也是本府的老人了,手脚麻利,人嘛……也老实得很,既然芍儿用着顺手,就带走吧。」
晚芍让他架在了当场,只得硬着头皮反问:「王爷,您怀疑我在您府里安插眼线?」
果然,景晏喟叹了一声,装着语重心长:「芍儿,你这话说得令人伤心,本王是心疼你身旁没有体己的人,知不知道?」
晚芍这会儿怕是已经气没了脑子,咬着牙,骑虎难下,只得置气:「好……好……既是王爷一片好意,那芍儿就收下。」
景晏笑意更深,几乎是得寸进尺:「这个半死不活的,待会儿就找块破席子卷了吧,没用的东西,本王这主子当得不长眼,让芍儿你笑话。」
这话简直是摆明了骂她没长脑子,若景晏不是王爷,这会儿怕是已经被她一刀捅了。
「这个半死不活的,我不管。」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景晏,忽然又转头看着角落中的我,「那个半死不活的,我要带走!」
「晚芍。」景晏声音不大,甚至很轻,听起来却更加瘆人,他一步步走向晚芍,紧盯着她,笑说,「晚芍,你想要的东西,本王高兴了才能给你,你可不要作孽,自己把它弄没了。」
晚芍喜欢景晏这个人,晚芍的家族也喜欢景晏这个王爷。所以晚芍才不敢在他面前胡来。
不胡来,她早晚是九王妃,可她若胡来,触了景晏的逆鳞,景晏还真就能铁了心,不娶她。
其实我想了很多,我在想,若他是我的丈夫,此刻我就能扑进他怀中痛哭一场;若他是我的竹马,我也能诉说一番心中的委屈……
我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冲他笑一笑,嘶哑着声音对他说:「王爷,送走了贵客,找到了荷包,您这步棋走得妙,是我接得不够好。」
他褪下袍子,弯下身将我包了起来,轻轻拍抚我的后背:「不说这些,元元,现在不说这些。」
可我却必须陪着他,把这温情的戏码演下去,让这闹剧有个像样的收场,再等他敲响下一出的锣。
我攥紧他的衣袖,任凭身体在他怀中发抖,牵着他的手去触摸我身上新鲜灼热的伤痕,轻声对他说:「王爷,我从未觉得如此羞耻,从未觉得如此屈辱。」
「是我求您救我。」我将头靠在他胸膛上,继续说,「可到了这会儿,我又在想,活着是不是真比死了好。」
听来如此薄情的一句话,可我已心满意足了——虚情自然只能换来假意,景晏这么聪明的人,绝非我三言两语能够对付。
我恢复了一些体力,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,木婵还在地上伏着,时不时地痉挛,四肢扭曲成极怪异的姿势,想来是已被打断了。
她的手指动了动,费力地指着我,口中喷出乌黑的血沫:「元元,姐妹一场,你害我……你害我……」
「我给过你机会,是你先把我卖了。」我笑了笑,轻声说,「木婵,我曾希望是我看错了你,可到最后,是你看错了我。」
木婵竟笑了,露出猩红的牙齿,恶狠狠地瞪着我:「你我都是下人,怎么你就那样好命,要当主子?」
「木婵,你当真觉得我好命?」我就这样看着她,幽幽地问,「你可知道溺水而死,烈火焚烧,都是什么滋味儿?」
许是被我的话恫吓,又许是被我的表情吓着,木婵用满是血污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,发癫一般地求我:「元元,是我糊涂了,我不分好赖,你饶我一次……你饶我一次……」
「木婵……」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,动了动疼痛的身体,「若今日你成了事,换作我趴在这,你会不会饶我一次?」
木婵愣了一刻,松开手,挤出一个凄然的笑来。下一秒,她便如同一个破烂的木偶,人起身落,撞死在了我的面前。
湿黏温热的东西从她脸下流淌出来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,红的是妒忌,白的是愚蠢。
仿佛有一双手抓住我的五脏六腑不断翻腾,我两眼一黑,终于控制不住地呕吐起来,呕到满脸泪痕,身子发颤,却仍觉得淤堵,恨不得一刀捅下去才能痛快。
「元元!」是景晏揽紧了我的身子,不停地喊我的名字,「元元!看着本王!看着我!」
真奇怪,我耳边是他的声音,眼中是他的面孔,周遭是他的体温,却仍觉得他远。
我无声地屈起身子,如虾米一般蜷着,终于沉默地呕出了一口乌黑的血来,大部分都喷到了景晏的衣服上,有一些甚至沾到了他的手上。
「不碍事,不要紧,元元……」他就用那只沾了血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我的后背、脸颊和头发,「你哭出来,你哭出来……」
不过两炷香的工夫,屋里便恢复了原样,下人们各个面无表情,将四处收拾得一丝不苟,全无一点痕迹可循。
至今,我想起那个荷包,仍想苦笑——当日若我拾到不报,搁在自己手里,有朝一日让晚芍知道了,一准儿活不成。可若我拾到后告诉景晏,他也可以顺水推舟叫我留下,到时候我就是想送出去,都没了机会。
要不是木婵邀功心切,任我怎么走,都是死路一条,景晏这是要将我架在火上炙烤。
我清洗了身上,又特意拿凉水撩了一把脸,身上还有几处隐隐作痛,可与狼同寝,实在容不得我矫情。
待我回屋时,景晏已在小桌前坐下,侍女摆好了桌子,正是他点名要的清淡小炒。
我与景晏心似明镜,两人都不去提白天的事,却似乎在暗处较着一股劲,所谓心怀鬼胎,大抵就是如此。
「喝了才好睡,要不你今夜……怕是又要梦魇。」他还似从前一样,拿话不轻不重地推我,「元元,你还要本王端起杯来敬你吗?」
「坐,元元,陪本王说说话吧。」景晏将我的空杯移到自己面前,轻轻一点,示意我为他斟酒。
「不必。」他却截住我,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,「怎么,你还在杯子上下毒了不成?」
我闻言定在原处,咬着牙半晌才回过神,也皮笑肉不笑地回头看着他:「王爷,您这话是铁了心要害死我。」
我看出来了,景晏并不喜欢软柿子,也并不喜欢硬骨头。他只喜欢聪明人,适时进退,服从他又挑衅他,给他找些乐子。
景晏果然笑了,他笑着摇了摇头,语气颇为委屈:「元元,本王对你哪里不好,你怎么就认准了本王要杀你?」
我也不去管什么新杯子旧杯子,走回他身边,拽出椅子坐下,为他斟满面前的酒杯。
他慢悠悠地饮尽了杯中的酒,不等我,自顾自又倒了一杯:「元元,你是想说喝酒误事,还是想说喝酒乱性?」
我发出一声轻轻的笑,拄着半张脸看着他:「我如今这副样子,王爷也吃得下吗?」
景晏按住我的手,还是笑眯眯地看着我:「不要阴阳怪气,元元,本王不欠你的。」
我的手让他攥得发疼,可他脸上却依然是云淡风轻,似乎我的一举一动、一颦一笑,都逃不过他的眼睛。
我又喝了两口酒,甚至越过他身前,拿他的筷子夹了几口菜送进嘴里。酒足饭饱,我只觉脸上有些发烫,目光涣散地看着景晏。
我晃晃悠悠地靠在他肩头,有些恍惚地说:「元元不恨王爷,没有王爷,元元活不过今天。」
我听见景晏鼻间一声轻嘲,抬眼看他,只见他挑起一侧眉峰,又问:「那真话又是什么?」
「真话……」我如赖皮膏药一般贴在他身上,双臂环着他的脖子,将脸埋在他的肩窝,带着酒气的呼吸全扑在他脸上,「景晏,你现在敢给我一把刀,我就敢捅死你。」
还不待我说完,他就不可自持地笑了起来,笑得极大声,引得我也发笑。两人就这样亲密地贴在一起,因一句狠话笑弯了腰。
笑够了,他像哄小孩一般拍了拍我的背,在我耳边轻声细语地说:「元元,别借酒装疯,也别来探本王的底线,我景晏不吃这一套。」
察觉到我的僵硬,他笑意更浓,两指轻轻抬了我的脸:「元元,你这点小把戏,拿来对付晚芍是足够了,在本王面前还是收起来,你说呢?」
景晏摇了摇头,还是笑:「你不糊涂,你最聪明。你只是醉了,醉话嘛,作不得真。」
「王爷……」我鬼迷心窍一般叫了他一句,仔细思忖却又觉得不妥,摇了摇头,「无事,王爷慢走。」
他回头,只一眼就看穿了我,轻叹了一口气,走回了我身边:「元元,若你说你害怕,本王可以不走。」
「但你要说。」他牵起我发抖的手,轻轻握了握,「元元,本王要猜的事情太多了,不要让我猜,你要说。」
景晏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,指望他做情种,大概是不太可能。如今他能将话说到这份儿上,也算是情真意切,我再端着,就是给脸不要了。
「我害怕,怕得不敢闭眼,不敢睡。」我环着他的腰,抓紧他身后的衣料,轻声说,「王爷,您别走。」
景晏倒是愣了,任由我抱了半晌,才浅笑一声,慢悠悠地说:「元元,下回跟本王打个招呼,好叫本王有个准备。你这温柔一刀,叫本王险些没接住。」
想来也是,我与他把酒言欢,却又说要取他性命,我对他避之不及,如今却又投怀送抱。我猜,他看不清我。
「看什么?」景晏冲我挤了挤眼,半真半假地笑,「元元,本王也怕。本王也知道,你是真敢捅死我。」
夜深,我躺在他身边,不再那样局促,反而一手挽着他的胳膊,一手握着他的手。
是我对自己太过自信了,才错估了他,我本想探一探他的喜恶,看看如今他能对我纵容到何种地步。
「别琢磨了,元元,赶紧睡。」景晏笑了笑,颇为暧昧地在我腰侧轻轻捏了一把,「怎么,看来我没累着你?」
翌日,我醒得晚,景晏也没叫我,待我起来时,听人说景晏已上完朝回来,这会儿正在书房。
他不找我,我自然不会没事找事,等到了中午,还是屋里的婢女提醒我,我才不情不愿地提了食盒,到书房给他送饭去。
两人都算是客气的,倒没视我为眼中钉一般,还叫我一块儿坐下,尝尝她们房里的点心。
「奴婢也不知道。」我眨了眨眼睛,将景晏送的那盒脂粉拿了出来,「王爷赏赐,奴婢便拿来用了。从小家里穷苦,也不懂得这些东西。」
凌宜接过盒子闻了闻,摇了摇头,又还给了我:「我也不懂,不过王爷赏赐,必然是好东西,元元你有福了。」
我自然知道她们为何如此——景晏送我的脂粉并非什么稀罕玩意,只是里头掺了麝香,麝香气味独特,才要重重地用别的香料来压。
凌宜怎么会不懂这麝香的功效?她不过是觉得,景晏赏了这么个东西给我,意思再明白不过,我构不成她的麻烦。
「王爷,侯府昨夜拖出了两个婆子,剖了心肝,丢在后山喂狗了。」不知这侍卫是真没注意到我,还是故意说与我听,「那女人不是简单人物,王爷,咱们留不得。」
我轻咳了一声,进了屋,没去看那侍卫,径直放了食盒在景晏桌上:「路上耽搁了一会儿,您看看,要是凉了我就拿到后头去热热。」
「这小狼崽子最是个记仇的。」他指着我,笑说,「严锋,你要当心了,她已在心里记了你一笔。」
「哎呀呀,元元……」景晏一脸看好戏的表情,像唱戏一般地给我递话,「本王可没有招惹你呀!」
「不是留不得我吗?让那傻大个伺候您吃吧。」我冲着严锋努努下巴,「以后他伺候您吃,伺候您睡,元元省事了。」
严锋冷哼一声,不屑地看着我:「我奉命护王爷,护王府周全,岂是你一个丫鬟能够比拟的!」
「王府让您护得周全,那怎么还让人闯进来,打死一个,伤了一个,拖走两个去喂狗呢?」我嘴上是不饶人的,专拣气人的说,「顾头不顾腚,屁用不顶。」
「元元,本王这还吃着饭呢。」景晏站起身来,假模假式地摸摸我的头,「给本王个薄面,算了算了。」
「蠢不可忍!俗不可耐!」严锋气黑了脸,临到最后还要骂我一句,「卑职还当她是什么厉害角色,真是高看了她!」
严锋是一介武夫,脑子不灵光,可景晏是个人精,自然不会以为我是在同严锋置气。
我也假模假式地搡了他一下:「脖子那里有印子,羞人得紧,只好拿脂粉遮遮。」
他手上亲昵地揽着我的腰,眼中却纹丝不动,只是用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反复端详我的表情。
「别这么看我,王爷。」我对他笑一笑,狡黠地眨眨眼睛,「有时候真觉得,您也是荒唐人。吃不着的时候连哄带吓,恨不能把人戏弄上一百回,如今真吃着了,怎么还琢磨起来了?」
我话已说得很明白,也不妨再明白一些:「您是王爷,元元是您的通房,身份摆在这里,我难道还要羞愤难当、宁死不从吗?照这个道理,王爷是不是该弱水三千,只取一瓢?王爷,咱们俩谁在做梦?」
景晏眯了眯眼睛,我发现,他思索事情的时候总是会这样做,看了我一会儿,他轻声发笑:「元元,都是你在说,本王可一个字都没说。」
「王爷不用说,元元会猜。元元来说,王爷不必猜。」我同他贴得更近了些,轻声说,「王爷,元元不给您编什么一片深情的戏码,您也不要给元元立什么铿锵烈女的牌坊,好不好?」
我不会去奢求他的真心,他也不要来细究我的真意,什么情啊爱啊,那是小儿女间的东西,可我们是将脑袋提在手里过日子的人,情爱皆是累赘。
景晏摸了摸我的头发,指尖滑过我的耳后和脖子,最后停在我的脸颊上。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怜悯,还有一点温柔,一点都不像他。
「你说的都对,元元,但你还小……」他顿了顿,将我的脸埋进他胸口,轻声说,「你还小,你不知道,这些事情是由不得人的。」
他还是那样,仿佛只看我一眼就对我了如指掌,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:「元元,别会错意,我说由不得人,是指由不得你,不是由不得我。」
我不说话,仔仔细细抬头看他,他的皮肤很白,比女人还要白上一些,只是因为他那双狼一般的眼睛,加上硬挺的鼻子,才不显得阴柔。他的唇很薄,唇色也浅,嘴角总是向上勾着,却说不上来是不是在笑。
他的气质绝不佝偻猥琐,面孔更是跟难看不搭边,但是,这双眼睛不露出什么喜怒,这张嘴也不知哪一句才是真话。我自问是个谨慎的人,大概不会捧着一颗真心,交与这么一个摸不透的人。
「要看穿了,元元。」他出声打断我的思绪,低头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我,压低了声音,十分暧昧地说,「本王不只脸上好看,元元,你知道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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