欢喜静静地独自攀行,尤其是在这“自古华山一条路”上。两旁是黑魆魆的树丛,忽然间,山路陡转,渐觉宽畅,眼前一亮,一道月光,如纱似水,清幽幽,凉习习。抬头仰望,月如银盘,分外皎洁,悬于两峰之间。山峰兀立,树木静穆,山谷空旷,四周一片寂静,偶尔有夏虫低鸣,越发感到幽静。
这华山上空的明月,看上去比水乡江南挂在树梢的金黄色的圆月要小得多,而且还远得多。这也许就是“山高月小”罢。记得女儿抱在怀里时,就会用小手指着月亮说:“爸爸,我要月亮。”民间就有“上梯摘月”的说法。“月上树梢头,人约黄昏后”,家乡的明月又温馨又亲近。华山上空的一轮明月,只有头顶上的一方天幕,几颗稀星陪伴着。月光如静静的瀑布,垂直而下,一直悬挂到幽深无底的峡谷。
此时,我的同伴正争先恐后结伴前行,我想,千里迢迢到华山来旅游,独自一人观月,不是也很好么?
傍晚时,电闪雷鸣,夏雨倾盆。旅馆的服务员告诉我们无需担忧,半夜登山 ,一定会繁星满天。子夜登山,一行60余人便在说笑中走出旅社,直向华山正门行去。夜色浓浓,山路湿湿。星斗闪烁,清风拂面。进了华山正门,行半小时,便闻山泉訇訇,不绝于耳。山风清凉,精神一振。不由兴趣盎然,脱口高吟:“久有凌云志,重上井冈山”,忽有人在前头接吟:“千里来寻故地,旧貌换新颜”,声音琅琅,山谷回荡,令人豪兴大增。“到处莺歌燕舞,更有潺潺流水”,前后又有人朗声接应。一句连一句,到“世上无难事,只要肯登攀”时,同吟者达数百人。黑暗中互相询问,居然都是暑假里出门旅游的教师。行走在深夜的“自古华山一条路”上,高吟的《重上井冈山》,此情此景,不由想到欧阳修《醉翁亭记》“前者呼,后者应”的句子,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。
到了半山腰,明月高悬,山泉绝无声响,“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”就少了一半意境。可是,我却感受到这孤独赏月的快乐。
我也想叩问你啊,“明月几时有”?《诗经·陈风·月出》中的“月出皎兮,佼人僚兮。舒窈纠兮,劳心悄兮。”把明月与爱情连在一起。“床前明月光”则又有浓浓的思乡之情。“月有阴晴圆缺,人有悲欢离合”是一种人生体味,“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”是一种境界,一种豁达。“花好月圆”则是幸福爱情的一种象征。
王昌龄“秦时明月汉时关,万里长江人未还”,把“秦时月”与边疆的安危联系在一起;《十五的月亮》“照着边疆照着山冈”,是一首军营歌,同一机抒,“古今一也”。刘禹锡的“淮水东边旧时月,夜深还过女墙来”,则是对六朝故都石头城盛衰变更的无限感慨。
华山的一轮明月悬挂在山峰之上,清幽幽,凉习习,孤零零,静悄悄,宛如一位冰清玉洁的少女。你照过古人,照过今人,照过多少登上华山的旅人呢?而今,我沐浴在你清辉之中,独自一人,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,我与你交流,你也许不觉得寂寞。
我一点也不觉得寂寞,我只感到心中万分的纯净,滋润我的是与你相连的诗文。我多么与你有缘呀!当我的同伴争先恐后登山巅去观日出的时候,我却独自一人与你作心灵上的交融,我会永远记住华山上空的一轮明月!
龙门的高古,乾陵的雄伟,兵马俑的壮观,华清池的艳丽我更喜欢华山的一轮明月!
登华山东峰日出时的企盼,上云梯陡壁峻峭时的紧张,过空中栈道时的胆怯,看沉香劈山救母处的惊叹虽然都留下很深的印象,但我独爱华山的明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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