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见陈太祥时,是在他满是春色的果园里。中等身材的他穿了件藏青色夹克,搭配灰色羊毛衫,外翻出白衣领,脚上的橘红色皮鞋非常显眼,上面还沾着泥星。40岁出头的他很健谈,时不时蹦出的土话俚语、“人生道理”,总会得到旁人的赞许。
陈太祥,1977年生,贵州省六盘水市钟山区月照社区双洞村村民,初中文化,喜欢写日记,也喜欢摆道理。邻里乡亲说他是“能人”,当地干部认为他是有见识、有头脑、有干劲的“新农人”。
在“山高坡陡阴气重,种棵辣子都不红”的双洞村,农民除了种洋芋和苞谷,没有更多选择。上世纪90年代,贫困对于双洞人,似乎是与生俱来的。陈太祥算得上村里的能人,能做木工也会垒墙盖房,18岁就可为村里的红白喜事当主事人。
“男到十八立父志,女到十八当嫁人。”1995年,初中毕业的陈太祥决定出去闯一闯。“当时也不晓得出去能干啥,就是想活得跟村里其他人不一样。”陈太祥回忆说。
1996年起,陈太祥开始写日记,22年从未间断。他说要给自己留份“人生档案”。
“人不出门身不贵,火不烧山地不平”是他第一本日记里的一句话,外出打工除了想挣钱娶媳妇,也是为了见世面、长见识。
初出山门的陈太祥喜欢把有意思的见闻记在日记里,哪怕是一幅标语、一句口头禅,甚至是不认识的生僻词、没用过的成语、不会计算的数学公式。
陈太祥还把在外看到、学到的经验带回村试验,村里的老人说他是“双洞第一人”:第一个养母猪的、第一个改种蔬菜的、第一个使用微耕机的、第一个种果树的。
20多年来,陈太祥做过背篼、当过包工头、种过菜、贩过菜、卖过家电、种过果树,有赚有赔,有成有败。
1998年,陈太祥顶住压力,把家里的苞谷地改种了蔬菜,最后菜种出来了,但收益甚微。“运输成本高,钱都被中间环节的菜贩赚走了。”陈太祥说,当时1斤白菜离地价不到2毛,最后市场卖价接近1块。
之后陈太祥决定去云南通海贩菜赚中间的差价。哪知20吨蔬菜从通海出发,等到贵州境内已经沤烂发臭了,1万多元血本无归。“路不好走,通海到市里要走24小时,菜还没落地就坏了。”
“选择有时候比努力更重要,选择不对努力白费。”陈太祥如是总结,他说,一定要“在恰当的时机做合适的事”。
2009年,几经失败的陈太祥认为种果树“时机成熟了”:政府的一事一议项目解决了村里路的问题;区里加大投入发展“农旅一体”观光农业;省里对农村小微企业有补贴。
认定了就坚决干。随后几年,陈太祥将果园注册成了公司,规模也从当初流转的20亩扩大到了70余亩,老房子也改成了农家乐。如今,果园经营步入正轨。采摘季节有时一天门票最多可收入6000多元,加上游客买的水果及就餐的收入,毛收入接近2万元。
“人穷志气要威风,马瘦毛长要打鬃,铜盆破了斤两在,哪个时常在难中。”经历“幼年丧父、中年丧妻”的陈太祥面对苦难和失败,常以此自勉。
“人不能看低自己,再穷也得有目标、有梦想。”陈太祥出言总是很励志。虽然文化低、底子差,但他一直注重学习积累。他的日记本不仅是记事本,还是账本、笔记本。“翻日记可查往年各个时间段的天气特点、果树会出现哪些病虫害,以此安排今年的活路。”
除了学技术,陈太祥还特别注重学政策。他说,这些年国家给农村的政策很多:改种蔬菜政府补贴了菜苗和农膜,卖家电有家电下乡政策的支持,果园能成功离不开脱贫攻坚系列政策的帮助……
“天上不会掉馅饼。”陈太祥一直有看新闻联播的习惯,平时也喜欢用手机上网浏览新闻,社区、区政府经常能看到他“要政策”的身影,“只有自己先一步了解、学习政策,早作准备,才有可能较早享受政策红利。”
“地地道道的明白人”,摆弄“花草经果”闯出致富路,通过土地流转和就业直接带动近20户村民增收。“太祥这样有见识、有头脑、有干劲的新型农民是农村的宝贝,脱贫攻坚、乡村振兴都离不了。”月照社区党委书记杜锦如此评价他。
谈到将来,陈太祥说:“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‘资产上千万’的拿年薪的农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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