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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程师转行说段子 一个人一支麦6分钟

选择字号: 超大 标准 dzgoadmin 发布于2023-01-03 属于 段子狗 栏目  0个评论 23人浏览

  原标题:年轻喜剧形式“开放麦”沪上流行,聚起各行各业的草根脱口秀演员 一个人,一支麦,6分钟 用脱口秀打开另一个世界

  前不久的一个周四晚上,6时,全职奶爸刘洪伟带着女儿驱车往市中心赶。这一晚,他有重要活动。

  王傲和“植物油”已在地铁上了。王傲毕业三年,而“植物油”还在厦门上大学,她学的是数学专业。来上海找暑期工的他们组了个“漫才(日本相声)”组合,取名为“板蓝根”。

  差不多同一时间,“也so”刚录完一期视频直播,从浦东家中出发。他当过机械工程师,后来在培训机构教英语。他说讲台太小,他想要更大的舞台。

  每周四晚,这群人都会从城市的各个角落,聚到市中心的“光影车间”小剧场,直到深夜才回家,乐此不疲。疫情防控进入常态化,在上海的一些咖啡厅、餐厅、酒吧等经营场所,出现一种年轻的喜剧形式“开放麦”。一个人,一支麦,每人6分钟,台上演员半真半假地自嘲调侃,台下观众会心大笑。票价49元,“开放麦”和话剧一样在票务网站售票,属于营业性演出。每场演出前1个月,剧场都会将演出资质、场地资质,以及演员身份证、排演视频、剧本等材料报送文旅局。文旅部门经过7至15天的审核,剧场获得批文后才能进行售票及演出。

  目前“开放麦”演出在上海很普遍,今年下半年在“摩天轮”票务网售票的“开放麦”演出就有8个。这些演出通常以每周末两场的频率,在上海一些小剧场、书店、黑匣子剧场、餐厅、咖啡馆和商业中心上演,每场观众约70人。由于“开放麦”舞台门槛较低,表演者中有沪漂的东北女孩,也有土生土长的IT男,有学校里的英语老师,也有刚辞职的导演,有已经走上职业道路的喜剧大咖,也有魔术演砸了转行说相声的魔术师……除了喜欢脱口秀,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爱好——笑,这可以让他们从曾经苦闷的生活中解脱出来,在舞台上找到自己的高光时刻。

  刘洪伟是国内一家知名视频公司的制片人、导演和编剧。年初因为疫情,很多节目都推不下去,今年5月,他辞掉工作,从北京总部回到上海家中,当起全职奶爸。一边带孩子一边到“开放麦”舞台表演脱口秀,他段子里讲的全是跟孩子相关的事情。

  刘洪伟出生于青岛,大学学的电子专业,毕业后在青岛修了一年取款机,发现自己处理客户关系的能力特别强,就去了当时中国最大一家取款机公司做销售。后来他开始创业,当过饭店老板,也和朋友一起创立过一家“电子书包”企业,均以亏损告终。创业失败后,他进入一家电子技术研究所工作,工资不高,唯一好处就是比较闲。业余时间,他加入一个演讲俱乐部,讲自己的故事,励志中夹带着独有的幽默,俱乐部推荐他参加一个演讲比赛,结果夺得全国冠军。“这时有人跟我说,‘你的演讲不像演讲,更像脱口秀’。”这对刘洪伟来说,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门。

  原本朝九晚五、按部就班的生活,会让人逐渐把很多想法隐藏起来,而这一切,却可以在舞台上释放。刘洪伟还记得第一场卖票的剧场演出,在虹口区一家老厂房改造的剧场里。“那天来了好多观众,气氛热烈,我第一次觉得脱口秀也可以成为一份职业。”他再次下海创业,成立了一家做脱口秀演出的公司。这一次,他还是没有成功。

  几经创业失败,刘洪伟一度怀疑自己患上抑郁症,看了半年心理医生。其实,每一次面临人生中的选择时,他总会在对与错之间困惑。“在我迷茫的时候,我会给自己创造信仰。而喜剧精神就是种信仰。”兜兜转转一大圈,刘洪伟重新回到阔别近三年的舞台,“脱口秀是需要精力创作的,要写一写,停一停,体验一下生活。”

  “妈妈有个神奇的逻辑,隔夜水不能喝。‘那早上烧好的水,8个小时以后到下午能喝吗?’‘能呀。’晚上那8个小时是有毒吗?一晚上没碰,杯子产生一种毒素,叫‘孤毒’吗?”郭庆丹,诨号“也So”。中西结合的名字,直译过来是“也不过如此”的意思,郭庆丹说,这也是他做人处事的原则。“就是不纠结,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不过如此。”

  郭庆丹出生于贵州,大学毕业后在深圳一家五百强企业当了几年工程师,后因脱口秀而离职。小时候,郭庆丹觉得自己的思维跟一般孩子不一样。他有很多自己的想法,经常喜欢跟老师“抬杠”。大学毕业后,学理工科的他顺理成章成了机械工程师,来到深圳,一年只回一次家。

  然而,当年的孤独和漂泊,如今却被转化成表演时的优势——说话带点广东口音,长得像香港歌星李克勤,成了“也So”的个人标签,受到粉丝喜爱。“现在很多人说我是从一线城市来的,口音都带着富裕的气息,但其实我在哪里都没有根的感觉。”在粤语中,脱口秀叫做“栋笃笑”,这是香港脱口秀演员黄子华对英文Stand-up Comedy的翻译。郭庆丹最初接触到的脱口秀表演就是黄子华、许冠文的“栋笃笑”表演,他从来没想过一个人在台上说话还可以引起这么多人“赤裸裸地对你表达喜爱”。

  在身兼工程师和脱口秀艺人双重身份一年后,“也So”和朋友创立国内第一家脱口秀俱乐部。虽然每次演出观众的反应都很热烈,但公司其实不赚钱,叫好不叫座的局面慢慢地打击了大家的热情。碰壁后的“也So”到一家培训机构教英语。“舞台变成讲台,但我没有放弃演出。”一场脱口秀演出往往只有几百元的报酬,“开放麦”还不一定有钱,但只要有机会上台,他都会去。

  在一个可以容纳几十名观众的场地内,一个人,一支麦,“新人”锻炼台风,“老人”打磨新段子。有时,演员表演得汗流浃背,台下却鸦雀无声;有时,一个不经意的段子却可以引爆一屋子的笑声。“段子写出来必须经过验证,笑点要打磨很多遍,不断练习,才能达到最好效果。”“也So”写的段子大多来源于生活中的所见所想。“我公司有一个香港富二代,得知有个软件叫饿了么。‘好便宜啊!’一口气点了8000元外卖。”“有时我会做梦,梦见我爸有一天突然一脚踢开我的房门,告诉我这些年都是为了锻炼我。”台下一阵哄堂大笑。

  观众的笑声会让人上瘾。从一个人的快乐,变成10个人的快乐,观众又把这种快乐反馈给表演者,热热闹闹的,生活不再孤单。

  “大家好,我是王傲!我是‘植物油’!我们是‘板蓝根’!”王傲和“植物油”是一对男女搭档的漫才组合,一高一矮“最萌身高差”,两个笑得露出一整排牙齿的年轻人,阳光,充满活力,这是观众对他们的印象。

  “植物油”出生于山西一个工薪家庭,在厦门上大学;王傲在福建农村长大,离厦门有点距离。去年这个时候,他们同在厦门的一个喜剧俱乐部里讲单口相声,两个人组成漫才组合。漫才是一种日本相声,就像中国相声分捧哏和逗哏,漫才组合中一人负责担任比较严肃的找茬吐槽角色,另一人负责滑稽的装傻耍笨角色,两人以极快的速度来讲笑话。

  作为女生,“植物油”负责装傻,想尽办法为难王傲。“我要去接我的女神了!”王傲做出开车的动作,下车,拉开车门。这时“植物油”负责旁白:“女神坐上了王傲的共享单车。”“怎么会是共享单车?没看到我刚才拉开车门了吗?”“你刚才不是拉开旁边的共享单车么?”……“搞笑的逻辑就是预期违背,正常人做不正常的事情,不正常的人做正常的事,都会产生笑点。”漫才就像写作文,但不是纪实作文,而是一篇幻想作文。只要观众接受表演者的设定,就是成立的。

  在“开放麦”的舞台上,“植物油”是为数不多的女生。她的大学专业是数学。“这是我妈给我选的,她觉得这个专业好就业,但我发现这个专业不好毕业。”上大学后,她每天的生活就是解数学题。妈妈眼中的乖孩子,老师眼里的好学生,“植物油”似乎渐渐接受了这种被规划好的人生,而脱口秀是另外一个世界。

  “平时一桌朋友坐在一起,我很羡慕那个能成为话题中心的人,他可以轻松地说一些话逗笑大家。而我在台上逗笑观众,就类似于谈话中的这种高光时刻,它让我快乐。”不爱与人打交道的她,如今说话却成了“本行”。在大学毕业前,家里不反对她发展自己的兴趣,但毕业后就不知道了。“我可以为脱口秀放弃我的一部分生活,只要能活得下去。”

  王傲和“植物油”两人在厦门时,一个月只有一场演出。冷场,是脱口秀演员初次上台很难逃脱的魔咒,经过多次打磨,组合也有了拿得出手的段子。去年11月,在厦门一次“开放麦”上,他们的表演让观众笑疯了。“那天我突然觉得,原来我有这个才能。”王傲的目标很明确,他想做一个全职喜剧人。

  一个月前,两人来上海参加一个全国的脱口秀新秀比赛。出发前,王傲在心里默念:“到上海,走向全职道路吧!”在比赛中,这支活力四射的双人组合观众缘非常好,在11次观众投票中,有10次拿了第一,但最终没有进入决赛。比赛结束,短暂的全职梦似乎刚开始就走到了尽头,在准备回家时,有朋友找到他们,希望他们能留下来帮忙做视频编剧,他们还陆续接到一些商演邀约。“证明我们还是被看见了!”靠演出能养活自己吗?“不能。”两人现在暂住在朋友家,每周有两三次演出,他们非常珍惜这些机会,剧本改了又改。每次演出费400元,两个人一个月只能挣到1600元。

  在上海的每一天,王傲经常写剧本到凌晨,除了漫才,他还会写一些轻喜剧。这么拼命的原因,是因为来到上海之后机会太多了。王傲对作品的呈现效果要求很苛刻。“我唯一的标准就是好笑,怎么好笑怎么来,观众的笑声就是最好的反馈,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
  拿自己开涮,是脱口秀演员的一个基本素养。台上讲段子的人,或多或少都经历过生活的窘迫,但他们都用一种无厘头的方式化解苦闷。在表演前,他们需要先消化、接受那一部分的自己,才能把自己的遭遇加工成笑料。

  一个月后,“植物油”要回厦门上学了。而王傲还想留在上海做喜剧。说到彼此的心愿,两个年轻人异口同声地说:“开60分钟专场,从头到尾就我俩讲!”

  而“也So”的愿望是未来脱口秀能像相声一样被国内观众所接纳。“我是脱口秀演员,也是编剧、创业者、网红……但我家里人从来不清楚我在做什么。别人的孩子做医生、做老师,大家都有概念,而我爸妈没法跟别人描述自己的孩子是做什么的。”

  刘洪伟现在参加“开放麦”,更多是在倾听其他人的故事,为自己的创作积累灵感。

  幽默是一种武器,是他们跟这个世界和解的一种方式。在“开放麦”的舞台上,每个人都在追求有趣,每个人身上都有巨大的反差,也许再过一两年,这些人将各奔前程,走上不同的生活轨迹。(记者 黄尖尖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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